(下艮上震)小過:亨,利貞;可小事,不可大事;飛鳥遺之音,不宜上,宜下,大吉。

[釋詮]小過卦:度量,有助於細緻清晰地把握整體。但是,度量適宜於形構的本質、性質,不適合用於形而上存在的規律、邏輯和思想,即道。比如鳥從天空中飛過,我們只能從它們的聲音判斷出是哪一種類型的鳥兒,卻無法準確描述出它們飛行的路線及該路線的客觀造成。懂得“飛行的路線”就是道,就是形而上的“大”,就進入“天尊”的“無量”境界了。

[把握]《易經》就是這樣的直觀“神奇”。所謂“無量天尊”,不就是形而上之道,自然的規律和法則嗎?神,就是神。藏(秘)之為巫術圖騰、宗教神靈,顯之則為聖、為大道文明(規律、法則的必然性顯現)。本質,既有規律性,也有本性的獨立態。

《彖》曰:小過,小者過而亨也;過以利貞,與時偕行也。柔得中,是以小事也;則失位而不中,是以不可大事也。“飛鳥遺之音,不宜上,宜下,大吉”,上逆而下順也。

[釋詮]《彖傳》說:小過卦,以形質而存在的事物,通過度量把握,就能作出明確的區分和認識了。位置的度量,有利於樹立整形意識,表現為靜態的“空”,但度量位置需要過程,過程的標度為“時”,所以,時空同時並進。有時,有空,方有間。時間,就是時空的同義詞。

陰屬性的形構,有量、質的界定,才可一矢“中”的,分別描述不同事物,中,也就是“度”。所以,這就為研究、考察現象世界大開了方便之門。

陽屬性的形而上的本質,不能靜止、孤立地分析,或用固定的量值來把握。所以,不能用“度”作為權衡的標準,而只能靠範疇來規定。

形而上的道常常與人的性情相違逆,形而下的器物則是順其性情而發展的。

[把握]“時空”一詞,似乎在東西文化中都沒有給出一個很好的定義,闡述起來,不單是文字難用,還受着很多“時空”觀的隔斷阻力。這也是本書命名為“時間之波”的一個宇宙觀來源。

《象》曰:山上有雷,小過;君子以行過乎恭,喪過乎哀,用過乎儉。

[釋詮]《大象傳》說:樹木堅硬多生節紐,青黃藍綠顏色交雜,草木繁育鮮明,都為小過卦“度”量衡之義。所以,道德家用行為標準來衡量恭敬態度;用喪事語詞來指示悲哀程度;用享用和辦事的花費來判斷節儉的規格。

[把握]從“山上有雷”無法表徵《小過》卦之度的意義上,更可看出“八卦”思維機械教條的弊端。釋文中只是借鑒了一下《說卦傳》就解決了這一問題,說明易學家們的思維開放性也沒有完全被“八卦”所拘。

初六,飛鳥以凶。

[釋詮]初爻:思想邏輯如果落腳在運動的“物”上,就會出現危險。

《象》曰:“飛鳥以凶”,不可如何也。

[釋詮]《小象傳》說:“飛行的鳥不是道,如果這樣認為就會帶來極大危害”;因為,如果這樣決斷下來,我們就無法描述“鳥飛行的痕迹”了。

[把握]老子云:“跡,豈履哉?”道是跡,不管有痕還是無痕,都不是走出跡的鞋或腳。哲學也一樣,用“人名+主義”表達一種哲學,而不講基本原理的邏輯性,或範疇體系的思想同一性,就容易引起無謂的紛爭。

《彖》辭中所謂“上逆而下順”亦在於此:太陽東升西落,好像是太陽總是“走自己的路”,其實從形而上的立場卻要反過來看,是大自然、宇宙的整體構架,只允許它在這條“黃道”上“周而復始”。對於現象來說,這就是道,這是第一步。第二步之道,西方現代科學將“地心說”的絕對之帝翻轉為“日心說”的相對之帝。宗教唯心為大,相對之帝亦不承認,遂有科學與宗教之爭。愛因斯坦承認“相對之帝”,創立了相對論,於是又產生了“哲學形而上”與物理科學的“第一推動”之爭。此爻一解,再配以馬赫原理,就可以明白它們的誤區所在了。

六二,過其祖,遇其妣;不及其君,遇其臣,無咎。

[釋詮]二爻:用概念範疇定義事物的本質、性質,不能脫離其實體構形。道無法具象直述,可以用陰陽構形生成原理來表徵。只有這樣,我們的心靈意識,才不會犯錯誤。

《象》曰:“不及其君”,臣不可過也。

[釋詮]《小象傳》說:“道無法靠具象直述”,是因為一切形構只能度量形而下的器物,而不能度量“形而上”的存在,所謂“陰陽不測之謂神”。

[把握]形上、形中、形下的區分和使用,在《易經》作者的頭腦里是明確的。道、釋、儒只是對《易經》的不同闡釋方式,或針對不同功用而言之。不理解這一點,就無法打通儒釋道三家學說,及其各自定位。道,形上;釋,形中;儒,形下。

九三,弗過防之,從或戕之,凶。

[釋詮]三爻:沒有一個軸心位格品質體系,又沒有一個行為的正義準則,無論是防民為患、順其自然,還是以壓迫、剝削百姓為能事,都是罪惡的。

《象》曰:“從或戕之”,凶如何也!

[釋詮]《小象傳》說:“或者任其自生自滅或者壓迫剝削百姓”,判斷這些罪惡的品質標準是多麼重要啊!

[把握]西方所謂民主、人權,都是定義在“自由”這個概念基礎上的。那麼,“自由”,是自生自滅,弱肉強食,還是隨風飄逝?概念的自私性,導致了私有制的泛濫成災。而中華傳統的禮樂教化,毛澤東“人民”民主思想不正是文明之途嗎?何以狂遭醜化?直至而今,司馬昭之心,全地球上的人都知道了。

九四,無咎,弗過遇之;往厲必戒,勿用,永貞。

[釋詮]四爻:自然界沒有錯誤,不需定義區分,自有其生成、發展的膨脹塊壘自行約制。人類社會則必須認清人與動物的不同,決不能以自然界弱肉強食的法則用於社會治理,而要樹立整體生成、整體共享的發展觀念,以仁慈之心,對待一切。

《象》曰:“弗過遇之”,位不當也;“往厲必戒”,終不可長也。

[釋詮]《小象傳》說:“糊裡糊塗不做區分”,是沒有把自己定位在人的品格上。“必須戒除弱肉強食法則”,是因為它不能讓社會長久保持文明發展,只能讓人類自行、甚至連同地球一起毀滅。

[把握]所謂“經濟危機”,本質上既不是物的危機,錢的危機,也不是“失業”的危機;而是國家私有制,既資本主義制度的危機,是弱肉強食的“精英”理念的危機。認識不到這一點就是愚昧,明知這一點而又極力宣揚和維護其統治就是自愚愚民。所以,資本主義制度的孿生怪胎就是“愚昧”和“愚民”。毛澤東:“卑賤者最聰明,高貴者最愚蠢”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六五,密雲不雨,自我西郊;公弋取彼在穴。

[釋詮]五爻:“器物之體,不能滋養生命”,“我”就是陰性之體,需待形上之用而成命。王公大臣(領導職務公務員)只有像搭弓射獵野獸一樣,清除掉心窩裡那個“我”的“小”,才有資格治國理政。

《象》曰:密雲不雨,已上也。

[釋詮]《小象傳》說:器物所以沒有生命力,是因為割斷了與形而上的能動關聯。

[把握]能動性(哲學意義上)、能量(科學意義上)生物;上帝造人——宗教;圖騰創世——巫術。故,所謂的第一推動,既不是上帝、物質,也不是圖騰,而是自然的自發能動性。

上六,弗遇過之;飛鳥離之,凶。是謂災眚。

[釋詮]上爻:不從實際情況出發解決問題,而是按照團體、組織自身的理念妄臆揣度確定征服或擴張戰略,且無休無止,慾望膨脹得像天空中飛離的鳥兒一樣,渺茫難尋,以至總是大難隨時臨頭,危機周期顯現,戰亂無休無止。這是以私有為國家根本制度的資本主義給人類社會帶來無數災殃的根本原因。

《象》曰:“弗遇過之”,已亢也。

[釋詮]《小象傳》說:“不從實際情況出發,意志地強霸豪奪”,是心靈意識過亢,從而無法止息的結果。

[總論]度者,公論也。以定性之物為實。過者,私心也。以慾望膨脹之虛為目標,無窮盡也。度以限私,以利事物的區分和描述。過而害義,以壟斷霸權為達到其目的手段,又因其無限度性,最後使目的變相為手段,成了為手段而手段的愚蠢之徒。

馬基雅弗利《君主論》宣揚的不是后一種無恥的東西嗎?為何還有人就是抱着這根恥辱的柱子而不放呢?

(作者:風行九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