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太后1908年最後的傳世畫像，現由美國私人藏家收藏。（資料圖片）
薛寶釵畫像。 （資料圖片）
我們怎樣做女人，這是歷朝歷代女人們共同的生命主題。做女人難，做“女神”更難。可是，三千年前，我們的老祖宗就在教我們怎樣做“女神”。
《易經》第二卦即是坤卦，坤與乾相對，八卦之一。乾代表天，坤則代表地，天生萬物，地則養育萬物。天有一股強大的創生力量，地則有一股強大的承載力量。坤，取人倫之象又代表女性、母親。
坤卦六爻皆為陰，其爻用“六”來指稱。其卦辭說：“元亨，利牝馬之貞。君子有攸往，先迷后得主，利；西南得朋，東北喪朋，安貞吉。”“元亨利貞”為君子四德，這裡變為“利牝馬之貞”，牝馬為雌馬，溫順。貞，指節操、意志，貞字男女通用。牝馬之貞即指女性之德。後面幾句是占卦之辭，暫且不去管它。
坤卦卦辭道出了做女人應具有的基本品德。對於現代人來講，愛情似乎是女人生命中最重要不可或缺的物質。其實對於古人來說，愛情這東東遠不如受寵來得更實惠。有人說，對女人來說，真正的幸福不是在於你是否找到了愛情，而在於你是否能長久地擁有愛情。所謂長久地擁有愛情，說白了就是能“長得君王帶笑看”，從新承恩澤到名花傾國兩相歡，能長承恩眷。如何做一個能長期受寵的“女神”，坤卦說得很具體形象。
腳踩到秋霜，就察覺到堅冰中的嚴冬將要來臨。
坤卦：
初六，履霜，堅冰至。
六二，直方大，不習無不利。
六三，含章可貞，或從王事，無成有終。
六四，括囊，無咎，無譽。
六五，黃裳，元吉。
上六，龍戰於野，其血玄黃。
用六，利永貞
坤卦六爻，分別指向“女神”處世的不同階段應該付出的品德和智慧。初爻即初級階段，要有見微知著的能力。女人是個敏感的動物，當腳踩到秋霜的時候，就能敏感地察覺到堅冰中的嚴冬將要來臨了。感覺敏銳，反應迅速，是一個人靈性的表現，敏於行，是心靈手巧的體現，比起木訥的女人自然得人喜愛。
接下來，應具備正直、方正、寬容大度的品質，不實踐也能暢通無滯。正直，就是堅持自己的信念，堅持做自己，這是女人之所以成為“女神”的首要品質，也是其高貴的體現。《尚書》稱“三德”，第一便是“正直”；《韓詩外傳》云：“正直者順道而行，順理而言，公平無私，不為安肆志，不為危激行。”方正，就是不偏不倚，既有正直之義，又有辨別是非之能力，有一定的稜角鋒芒，柔順也不是無原則的圓滑。寬容大度就是要懂得包容，都說女人小氣，但若能包容便是大海般度量。有的小氣是物質上的小氣，可能是愛惜，包容則能克服性格上的小氣。
緊接着，坤卦又指出女人行事的要旨，不顯山露水，固守柔順之德，參與國事，即使無成亦有善終。含章可貞，就是要有內涵，好的修行本身就是一種豐沛之美，內在的秀美遠比裸奔更有吸引力。
“不語亭亭”，四個字道出了寶釵之美。
到了第四階段，“女神”所要做的便是將口袋紮緊一樣緘默不言。不該說的不說，不該管的不管，默而不言，雖無美譽，可保無咎。地位愈高，愈應收斂銳氣，謹言慎行，便不會有過錯發生。即使得不到讚譽，至少也不會有災難降臨。我們看《紅樓夢》薛寶釵的表現便知一二。
王熙鳳對薛、林二人的評價是這樣的：“況且一個是美人燈兒，風吹吹就壞了；一個是拿定了主意，不幹己事不張口，一問搖頭三不知。”這就是含章謹言。古人云溫良恭儉讓，恭的一個重要特點便是聲音的收斂。書中的寶釵是“不語亭亭”，四個字道出了寶釵之美；但寶釵並非一味不語，她可以一面教訓林黛玉，一面規勸賈寶玉。足見寶釵之善良，在於生命高端大氣，能直能方。溫良恭儉讓五德在寶釵身上體現得是那麼完美，深得坤卦“厚德載物”之精髓，這就難怪歷盡榮枯的賈母舍林而取薛了。現代語境中的“女神”，既是男人傾慕的對象，又是女人模仿的對象，集外貌、智慧與素質於一體。
同樣，在坤卦第五爻辭中，依然強調了要有中庸謙遜的態度和內在的美德。黃色的衣裳，代表着吉祥和尊貴。古人將黃裳隱藏在上衣的下面，意即內在美德是藏不住的，會自然流露，也必為人們所欣賞。現代人總結“女神”與女漢子的區別，其不同之處不在於外表，而在於內心對生活的態度，深得網友的共鳴。
正是這位女主慈禧超越了女性之坤德。
當然，物極必反，過於的敏感、過於的柔順也會走向極端。第六爻辭用兩龍相戰於郊野，黑黃之血遍地，來暗示其可能的結果。二龍相爭，必有一傷。歷史上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清朝的歷史就是最好的詮釋。清朝入主中原始於7歲小皇帝順治福臨，止於7歲小皇帝宣統溥儀。順治帝的身後站着兩個人，一是生母孝庄文皇后，一是叔父攝政王多爾袞。宣統帝的身後同樣站着兩個人，一是嗣母隆裕太后，一是生父攝政王載灃。不同的是，前者孝庄皇后秉承女性柔順之德，力克潛在的強敵，保住孤兒寡母之江山；後者隆裕太后卻不敵另一個女人慈禧太后。而正是這位女主慈禧超越了女性之坤德，以女漢子的表現葬送了大清江山。
是故，坤卦以“用六”作結，再次強調作為女性應永保中正之德、順從柔順之道，才會有長承恩眷的結果。
“天尊地卑”是古代一個傳統觀念，“地”象徵從屬，但並沒有否認她的作用和地位。作為輔助角色的女子，如果能處處體現純正寬容、謹慎謙遜的品德，堅貞不渝地追隨正道，冷靜觀察，通權達變，掌握尺度，剛柔相濟，就能做到以柔克剛，發揮着養育萬物的價值。
因此坤卦之《彖傳》發出了一聲驚嘆：“至哉坤元，萬物資生，乃順承天。坤厚載物，德合無疆。含弘光大，品物咸亨。牝馬地類，行地無疆。柔順利貞，君子攸行。”偉大的“女神”啊，萬物依賴你獲得生命的基礎，又柔順以承天道!接下來連用了幾個形容詞來歌頌坤這個“女神”：你的厚重能承載萬物，你的大德沒有邊界。你蘊藏深厚、廣大包容，萬物皆得通達。你以柔順為體，以順行為用，處世如雌馬，坤德無邊。
《彖傳》不惜用了兩個“無疆”來讚美“女神”之德，最後指出“柔順利貞”四德是“女神”最美的德行。這或許正是對現代男女性別角色之錯位，女人越來越像漢子，男人越來越像“偽娘”的一種預警。坤卦也告訴我們，做“女神”其實並不難，只要做回女人的角色本性，以柔為體，以順為用，美在其中矣。◎ 劉緒義（學者）
添加到百度搜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