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之有象,其取之有所从,其推之有所用,非苟为寓言也。然两汉诸儒,必欲究其所从,则既滞泥而不通。王弼以来,直欲推其所用,则又疎略而无据。二者皆失之一偏,而不能阙其所疑之过也。且以一端论之,干之为马,坤之为牛,《说卦》有明文矣。马之为健,牛之为顺,在物有常理矣。至于案文索卦,若屯之有马而无干,离之有牛而无坤,干之六龙则或疑于震,坤之牝马则当反为干,是皆有不可晓者。是以汉儒求之《说卦》而不得,则遂相与创为互体、变卦、五行、纳甲、飞伏之法, 参 互以求,而幸其偶合。其说虽详,然其不可通者,终不可通;其可通者,又皆傅会穿凿,而非有自然之势。唯其一二之适,然而无待于巧说者,为若可信。然上无所闗于义理之本原,下 无所资于人事之训戒,则又何必苦心极力以求于此而欲必得之哉!故王弼曰:“义苟应健,何必干乃为马?爻苟合顺,何必坤乃为牛?”而程子亦曰:“理,无形也,故假象以显义。”此其所以破先儒胶固支离之失,而开后学玩词玩占之方,则至矣。然观其意,又似直以《易》之取象,无复有所自来,但如《诗》之比兴,《孟子》之譬喻而已。 如此则是《说卦》之作,为无所与于《易》。而“近取诸身,逺取诸物”者,亦剰语矣。故疑其 说亦若有未尽者,因窃论之,以为《易》之取象,固必有所自来,而其为说,必已具于太卜之官,顾今不可复考,则姑阙之。而直据词中之象,以求象中之意,使足以为训戒,而决吉凶。如王氏、程子与吾《本义》之云者,其亦可矣。固不必深求其象之所自来,然亦不可直谓假设,而遽欲忘之也。(易象说) 先生曰:“熹尝作《易》象说,大率以简。” 先生云:“人看《易》,若是靠定象去看,便滋味长;若只恁地悬空看,也没甚意思。”(吕煇录) 《易》中取象,似天地生物,有生得极细巧底,有生得麄拙突兀底。赵子钦云:“《本义》太略。”此譬如烛笼,添了一条竹片,便障却一路明。尽彻去了,使它统体光明,岂不更好!盖是着不得详说。如此看来,到取象处如何拘得!( ? 渊录) 《易》只是设个卦象以明吉凶而已,更无它说。 问:“《易》之象似有三样:有本画自有之象,如竒画象阳,耦画象隂是也; ( 六十四卦之爻,爻各是一象。 ) 有实取物之象,如乾坤、六子以天地、雷风之类象之是也;有只是圣人以意自取那象来明是义者,如‘白马翰如'、‘载鬼一车'之类是也。实取物之象,决不可易。圣人姑假是象以明义者,当初若别命一象,亦通得。不知是如此否?”先生云:“圣人自取之象也不见得是如此。而今且据因象看义,恁地说,则成凿了。” 先生云:“伊川只将一部《易》来作譬喻说了,恐圣人亦不肯只作一譬喻之书。朱震又多用伏卦、互体,说阳便及隂,说隂便及阳,干可为坤,坤可为干,恐太走作。近来林黄中又撰出一般翻筋斗互体,一卦可变作八卦,其说也是好笑。据熹看得来,圣人作《易》専为卜筮。后来儒者讳道是卜筮之书,全不要惹它卜筮之意,所以费力。今若要说,《易》须是添一重卜筮意思,自然通透。如干初九‘潜龙'两字,是初九之象;‘勿用'两字,即是告占者之辞。如云:‘若卜得初九,是潜龙之体,只得隠藏不可用。'孔子作小象,又释其所以为潜龙者,以其在下也。诸爻皆如此推看,怕自分明,又不须作设戒也。”(邵浩录) 伊川说象,只似譬谕样说。看得来须有个象如此,只是如今晓他不出。( ? 渊录) 以上底推不得,只可从象下面说去。王辅嗣、伊川皆不信象,如今却不敢如此说。只可说 ①道不及见这个了,且从象以下说,免得穿凿。(同上) 它所以有象底意思不可见,却只就它那象上推求道理。不可谓求象不得,便唤做无。如“潜龙”,便须有那潜龙之象。(同上) 《易》有象辞,有占辞,有象占相浑之辞。(甘节录) “蔡文说江徳功说《易》象如譬喻,《诗》之比兴同。熹谓不然,往复数书辨此。‘潜龙勿用,阳在下也',阳谓九,下谓潜。‘隂疑于阳必战,为其嫌于无阳也,故称龙焉',《易象》说得如此分明。”又:“《易》二体初四、二五等爻相应,二五中正、不中正,此是《易》中分明说了。惟互体之说,《易》中不言,今诸儒必附会为之说。”方曰:“颐中有物曰噬嗑,此岂非互体之验?”曰:“颐中有一物在内,非谓互体,且别无例。”蔡又谓人举二四同功,三五同功。先生曰:“如此举证又疎。”又引某卦自泰来,某卦自某来。先生曰:“此王辅嗣谓之。”蔡曰: ( 阙 ) “王辅嗣说彖,某却不是。”(黄显子录) 如《易》之词乃是象占之词,若舎象占而曰有得于词,吾未见其有得也。此皆过髙之弊,所以不免劳动心气。若只虚心以玩本文,自无劳心之害。(荅吕祖俭) 《易》中取象,不如卦徳上命字较亲切。如蒙“险而止”,复“刚动而顺行”,此皆亲切。如“山下出泉”、“地中有雷”,恐是后来又就那上面添出。所以《易》中取象亦有难理会也。(荅王遇) 或说:“《易》象云‘果行育徳',育徳有山之象,果行有水之象;‘振民育徳',则振民有风之象,育徳有山之象。”先生云:“此说得好。‘风雷,益',则迁善当如风之速,改过当如雷之决;‘山下有泽,损',则惩忿有摧髙之象,窒欲有塞水之象。次第《易》之卦象都如此,不曽一一推究。”又云:“迁善工夫较轻,如己之有善,以为不足,而又迁于至善。若夫改过者,非有勇决不能,贵乎其用力也。”(万人杰录) 郑东卿说《易》象,亦有好处。如说中孚有卵之象,小过有飞鸟之象。“孚”字从爪从子,有鸟抱子之象。以卦言之,四阳居外,二隂居内,外实中虚,有卵之象。又言鼎象鼎之形,革象风炉,这是他说得好处。他却尽欲牵合附会,少间便疎脱。今人学问,且欲于正段处理 会, 却些小零碎底亦用得,一向只是理 会 这个便不是。(陈文蔚录) 郑东卿少梅说《易》象 ②,亦有是者。如鼎卦分明是鼎之象。它说革是炉之象,亦恐有此理。“泽中有火,革”, 上画是炉之口,五、四、三是炉之腹,二是炉之下口,初是炉之底。然亦偶然此两卦如此耳。(辅广录) 乾卦有两干,是两天也。昨日行一天也,今行又一天也,其实一天而行健不已,此所以为天行健也。地平则不见其顺,必其高下层层地去,此所以见地势之坤顺。(荅万人杰录) 天之运转不穷,所以为行健。(李季札录) 问邓䌹《疑问》中“天行健”一段,先生批问他云:“如何见得天之行健?”徳明窃谓:“天以气言之,则一昼一夜周行乎三百六十度;以理言之,则为‘于穆不已',无间容息,岂不是至健?”先生曰:“他却不如此说,只管去‘自强不息'上讨。”(廖徳明录) 问:“‘天行健'如何?”先生曰:“惟胡安定说得好。因举其说曰:‘天者干之形,干者天之用。天形苍然,南极入地下三十六度,北极出地上三十六度,状如倚杵。其用则一昼一夜行九十余万里。人一呼一吸为一息,一息之间,天行已八十余里。人一昼一夜有万三千六百余息,故天行九十余万里。天之行健可知。故君子法之以自强不息云。'” ( 因言:“天之气运转不息,故阁得地在中间。”铢未逹,先生曰:“如弄椀珠底,只恁运转不住,故在空中不坠。少有息则坠矣。”○董铢录) 地必陷,人必跌死。惟其不息,故阁 ③得地在中间。(黄显子录) 徐涣云:“天之行健,一息不停,而坤不能顺动以应其行,则造化生生之功或几乎息矣。”此语亦无病。万物资干以始而有气,资坤以生而有形。气至而生,生即坤元。徐说亦通。( ? 渊录) 天运不息,君子以自强不息。先生曰:“非是说天运不息,自家去赶逐,也要学他如此不息。只是常存得此心,则天理常行,而周流不息矣。”又曰:“一日一时,顷刻之间,其运未尝息也。”(吕煇录) 乾乾不息者体,日往月来、寒往暑来者用。有体则有用,有用则有体,不可分先后说。(沈僴录) 问:“‘见龙在田,徳施普也',如日方升虽未中天,而其光己无所不被矣。?”荅曰:“九二君徳已著,至九五然后得其位耳。” 《烝民》诗“仲山甫之徳,柔嘉维则”,《诗传》中用东莱吕氏说。文蔚举似及此,先生曰:“记得他甚主张那‘柔'字。”文蔚曰:“他后面一章云:‘柔亦不茹,刚亦不吐。'此言仲山甫之徳刚柔不偏也。而二章首举‘仲山甫之徳',独以‘柔嘉维则'蔽之。崧髙称‘申伯畨畨',终论其徳,亦曰‘柔惠且直',然则入徳之方其可知矣。”曰:“如此,则乾卦不用得了。人之资禀,自有柔徳胜者,自有刚徳胜者。如本朝范文正公、富郑公辈,是以刚徳胜;如范忠宣、范淳夫、赵清献、苏子容辈,是以柔徳胜。只是他柔却柔得好。今仲山甫‘令仪令色,小心翼翼',却是柔。但其中自有骨子,不是一向如此柔去。便是人看文字,要得言外之意。若以仲山甫‘柔嘉维则',必要以此为入徳之方,则不可。人之进徳,须用刚健不息。”(陈文蔚录) 地之势,常有顺底道理。且如这个平地,前面便有坡陁处,突然起底,也自顺。( ? 渊录) 问:“坤言‘地势',犹干言‘天行',‘天行健',犹言‘地势顺'。然大象干不言干,而言‘健',坤不言顺,而言‘坤',说者虽多,究竟如何?”先生曰:“此不必论,只是当时下字时偶不同。必欲求说,则穿凿,却反晦了当理会底。”铢问:“地势犹言髙下相因之势,以其顺且厚否?”先生曰:“髙下相因只是顺,若厚,又是一个道理。然惟其厚,所以上下只管相因去,只见得他顺。若是薄底物,髙下只管相因,则倾陷了,不能如此之无穷矣。惟其髙下相因无穷,所以为至顺也。君子体之,惟至厚为能载物。天行甚健,故君子法之以自强不息;地势至顺,故君子体之以厚徳载物。”(董铢录) “用六永贞,以大终也”,阳为大,隂为小,如大过、小过之类,皆是以隂阳而言。坤六爻皆隂,其始本小,到此隂皆变为阳矣,所谓“以大终也”,言始小而终大。(陈文蔚录) 先生言:“ 龟山说:‘只“反身而诚”,便天地万物之理在我。'胡文定却言:‘物物致察,宛转归已。如见雷云,知经纶;见山下出泉,知果行之类。'惟伊川言:‘不可只穷一理,亦不能徧穷天下万物之理。'熹谓:‘须有先后缓急,久之亦要穷尽。如正蒙,是尽穷万物之理。'” 问:“物物致察与物物而格何别?”曰:“文定公所谓物物致察,只求之于外。如所谓‘察天行以自强,察地势以厚徳',只因其物之如是而求之耳。初不知天如何而健,地如何而顺也。”(杨道夫录) 又问:“屯、需二象,皆隂阳未和洽成雨之象也。然屯言‘君子以经纶',而需乃言‘饮食宴乐',何也?”曰:“需是缓意,在他无所致力,只得饮食宴乐。屯是物之始生,象草木初出地之状。其初出时,欲破地面而出,不无龃龉艰难,故当为经纶,其义所以不同也。”(潘时举录) 问“山下出泉”,曰:“古人取象,也只看大意略如此仿佛,不皆 ④端的若要解到亲切便都没去处了如天在山中山中岂有天如地中有山便已是平地了 “果行育徳”,又是别说一个道理。“山下出泉”,却是个果行底物事,暂时被他碍住在这里。观这意思,却是说自家当恁地做工夫。卦中如此者多。 “击蒙,不利为寇,利御寇”,象曰:“利用御冦,上下顺也。”先生曰:“上九一阳,而众隂随之,如人皆顺从于我,故能御冦。便如适来说孔子告陈恒之事,须是得自家屋里人从我,方能去理 会 外头人。若自家屋里人不从时,如何去御得冦?便做不得。所以象曰:‘上下顺也。'” 需,待也。“以饮食宴乐”,谓更无所为,待之而已。待之须有至时,学道者亦犹是也。(万人杰录) 坎体中多说酒食,想须有此象,但今不可考。( ? 渊录) 问:“需九三象辞‘敬慎不败',《本义》以为发明占外之意 ⑤,何也?”先生曰:“言象中本无此意,占者不可无此意,所谓占外意也。”(董铢录) 天自向上去,水自向下去,所以为讼。( ? 渊录) “作事谋始”,言观此等象,便当每事谋之于其始。 王弼言“有徳司契”,是借这个“契”字 ⑥说。言自家执这个契在此,人来合得,我便与它。自家先定了,这是“谋始”、“司契”底意思。( ? 渊录) “食旧徳,从上吉也”,是自做不得,若从随人做,方为得吉之道。 问:“师六五象曰:‘长子帅师,以中行也。'传云:‘长子谓九二以中正之徳合于上,而受任以行。夫以九之 ⑦居二,中则是矣,岂得为正?”先生曰:“此是错了一字耳,莫要泥也。”(潘时举录) 伊川言“建万国”以比民。言民不可尽得而比,故建诸侯使比民,而天子所亲者诸侯而已。这便是它比天下之道。( ? 渊录) “风行天上,小畜,君子以懿文徳”,言蓄它不住,且只逐些子发泄出来。只以大畜比之便可见。大畜说:“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徳。”小畜只是做得这些个文徳,如威仪、文辞之类。(同上) 又问:“‘风行天上,小畜',象义如何?”曰:“‘天在山中,大畜',盖山是坚刚之物,故能力畜其三阳。风是柔殆之物,止能小畜之而已耳。”(潘时举录) 志,行也,只是说进将去。( ? 渊录) 小畜“密云不雨,上往也”,先生云:“以隂畜阳三,阳上往而隂畜不住,所以不雨。如甑蒸饭,漏气则不成。水无水泪下也,至于上六既雨既处。盖一隂在上,而畜住阳也。( 吕煇录) “财成”是截做段子底,“辅相”是佐助它底。天地之化,儱侗相续下来,圣人便截作段子。如气化一年一周,圣人与它截做春夏秋冬四时。 ( ? 渊录 ) 问:“‘裁成'、‘辅相'字如何解?”曰:“裁成,犹裁截成就之也。辅相者,便只是于裁成处以补其不及而已。”问:“裁成何处可见?”曰:“眼前皆可见。且如君臣、父子、兄弟、夫妇,圣人便为制下许多礼数伦序,只此便是裁成处。至大至小之事皆是。固是万物本有此道理,若非圣人裁成之,亦不能得如此齐整,此皆天地之所不能为而圣人能之,所以賛天地之化育,而功与天地参也。”(沈僴录) 问“继天立极”,曰:“天只生得许多人物,与你许多道理。然天却自做不得,所以必得圣人为之修道立教,以教化百姓,所谓‘裁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是也。盖天做不得底,却须圣人为他做也。”(同上) 汪长孺说:“江西所说‘主静',看其语是要不消主这静,只我这里动也静,静也静。”先生云:“若如其言,天自春了夏,夏了秋,秋了冬,自然如此,也不须要‘辅相'、‘裁成'始得。”(叶贺孙录) 问:“后以裁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若论圣人裁成、辅相之功,常无时而不然,何独于泰卦言之?”先生曰:“天地交泰,万物各遂其理。圣人自此,方能致用。若天地闭塞,万物不生时,圣人亦无所施其巧。”(吕煇录) 问“文如何经天纬地”,荅曰:“如织布绢,经是直底,纬是横底。”或问:“文之大者,莫是 ⑧唐、虞、成周之文?”荅曰:“‘裁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此便是经天纬地之文。”问:“文只是发见于外者为文?”荅曰:“处事有文理处是文。”(甘节录) 问:“天地位、万物育是裁成、辅相功用否?”曰:“是。此就有位者言之。” 问:“裁成辅相,无时不当然,何独于泰时言之?”先生云:“泰时则万物各遂其理,方始有裁成辅相处。若否塞不通,一齐都无理 会了, 如何裁成辅相得!” 又问:“看否、泰二卦,见得泰无不否。若是有手段底,则是稍迟得。”先生曰:“自古自治而入乱者易,由乱而入治者难。治世稍不支梧,便入乱去。乱时须是大人休否,方做得。” “包承”也是包得许多承顺底意思。 又说邠老社仓宜避去事,举《易》之否象曰:“君子以俭徳避难,不可荣以禄。”(廖徳明录) “类族辨物”,言类其族,辨其物,且如青底做一类,白底做一类。恁地类了时,同底自同,异底自异。( ? 渊录) 问:“同人‘类族辨物',如伊川说云:‘各以其类族辨物之同异也。'则是就类族上辨物否?”先生云:“‘类族'是就人上说,‘辨物'是就物上说。天下有不可以皆同之理,故随他地头去分别。‘类族',如分姓氏,张姓同作一类,李姓同作一类。‘辨物',如牛类是一类,马类是一类。就其异处以致其同,此其所以为同。伊川之说不可晓。” “火在天上,大有”,凡有物须是自家照见得,方见得有。若不照见,则有无不可知。何名为有?( ? 渊录) 盖卿问:“‘君子以遏恶扬善,顺天休命',窃以为天之所以命我者,此性之善也。人惟蔽于非心邪念,是以善端之在人心,日以湮微。君子傥能遏止非心邪念于未萌,则善端始自发扬,而天之所以命我者,始无所不顺。如此而为‘顺天休命',若何?”先生曰:“天道喜善而恶恶,遏恶而扬善,非‘顺天休命'而何?吾友所说却似嫌他说得大,要束小说了。”(袭盖卿录) 问:“谦卦‘裒多益寡',看来谦虽是若放低去,实是损髙就低使教恰好,不是一向低去。”先生云:“大抵人多见得在己者髙,在人者卑。谦则抑己之髙而卑以下人,便是平 ⑨也。” 臣伏见近年惟有主张近习一事,赏信罚必,无所假借。自余百事,多务含容、曲直、是非,两无所问,似闻圣意。谓如此处置,方得均平,此诚尧、舜之用心也。然臣于此窃有疑焉,若推其本,则臣固已妄论。于前只据“平”之一字而言,则臣于《易》象“称物平施”之言窃有感也。盖古之欲为平者,必称其物之大小、髙下而为其施之多寡、厚薄,然后乃得其平。若不问其是非、曲直,而待之如一,则是善者尝不得伸,而恶者反幸而免,以此为平是乃所以为大不平也。故虽尧、舜之治,既举元凯,必放共兠,此又《易》象所谓“遏恶扬善,顺天休命”者也,盖善者天理之本然,恶者人欲之邪妄,是以天之为道,既福善祸淫,又以赏罚之、权寄之、司牧使之,有以补助其祸福之所不及。然则为人君者,可不谨执其柄,而务有以奉承之哉。伏惟陛下深留圣意。(戊申封事) “裒多益寡”便是谦,“称物平施”便是“裒多益寡”。( ? 渊录) 刘砺问:“谦上六云:‘鸣谦,利用行师,征邑国。'象曰:‘志未得也。'如何?”曰:“为其志未得,所以‘行师征邑国'。盖以未尽信从故也。”砺又问:“谦之五、上专说征伐,何意?”曰:“坤为地,为众,凡说国邑、征伐处,多是因坤。圣人元不曽着意,只是因有此象,方说此事。”(陈文蔚录) “雷出地奋,豫,先王以作乐崇徳”,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先王作乐,无处不用。然用乐之大者,尤在于“荐上帝”、“配祖考”也。(沈僴录) “雷出地奋”,止是象其声而已。“荐上帝”、“配祖考”,大槩言之。( ? 渊录) “雷出地奋,豫,先王以作乐崇徳”,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先王作乐,无处不用。如燕飨饮食之时,无不用乐,此特言其大者耳。 又问“作乐崇徳”,曰:“先王作乐,其功徳便自不可掩也。”(潘时举录) 问:“蛊之象‘君子以振民育徳',如何?”先生曰:“当蛊之时,必有以振起耸动民之观聴,而在己进徳不已。必须有此二者,则可以治蛊矣。”(董铢录) 问:“诸卦象皆顺说,独‘雷电噬嗑'倒说,何邪?”曰:“先儒皆以为倒写二字,二字相似,疑是如此。”(沈僴录) 问:“‘雷电噬嗑'与‘雷电丰'似一同。”先生曰:“噬嗑明在上,动在下,是明得事理,先立这法在此,未有犯底人,留待异时之用,故云‘明罚勑法'。丰威在上,明在下,是用这法时,须是明见下情曲折方得,不然,威动于上,必有过错也,故云‘折狱致刑'。此是伊川之意,其说极好。” 问:“‘山下有火,贲,君子以明庶政,无敢折狱',《本义》云:‘明庶政是明 ⑩之小者,无折狱是明之大者。此专是就象取义。伊川说此则又就贲饰上说。不知二说可相备否?”先生曰:“明庶政是就离上说,无折狱是就艮上说。离明在内,艮止在外,则是事之小者可以用明。折狱是大事,一折便了,有止之义,明在内不能及他,故止而不敢折也大。凡就象中说则意味长,若悬空说道理,虽说得去,亦不甚亲切也。”“山下有火,贲(离下艮上)”,内明外止。虽内明是个止杀底明,所以不敢用其明以折狱。此与“山上有火,旅,君子以明慎用刑,而不留狱”正相似而相反,贲内明外止,旅外明内止(艮下离上),故其象不同如此。僴问:“苟明见其情罪之是非,亦何难于折狱?”曰:“是他自有个象如此。遇着此象底,便用如此。然狱亦自有十三八棒便了底,亦有须待囚讯鞫勘、录问结证而后了底。《书》曰:‘要囚,服念五六日至于旬时,丕蔽要囚。'《周礼秋官》亦有此数句,便是有合如此者。若狱未具而决之,是所谓‘敢折狱'也。若狱已具而留之不决,是所谓‘留狱'也。‘不留狱'者,谓囚讯结证已毕,而即决之也。 ⑾(沈僴录) 问:“‘上以厚下安宅',安宅者,安于礼义而不迁否?”曰:“非也。厚下者,乃所以安宅。如山附于地,惟其地厚,所以山安其居而不摇。人君厚下以得民,则位亦安而不摇,犹所谓‘本固邦宁'也。”(同上) 时举因云:“‘雷在地中,复。先王以至日闭闗,商旅不行,后不省方。'在学者分上说,便是要在安静涵养这些子善端耳。”先生曰:“若着实做工夫,要知这说话也不用说。若 会 ⑿做工夫,便一字也来这里使不着。此说,熹不欲说与人,却恐学者聴去,便做虚空认了。”(潘时举录) 问:“阳始生甚微,安静而后能长,故复之象曰:‘先王以至日闭闗。'人于迷途之复,其善端之萌亦甚微,故须庄敬持养,然后能大。不然,复亡之矣。”曰:“然。”又曰:“古人所以四十强而仕者,前面许多年亦且养其善端。若一下便出来,与事物衮了,岂不壊事!”(叶贺孙录) 伊川尝说:“如今人说力行是浅近事,惟知为上,知最为要紧。《中庸》说‘知、仁、勇'把知劈初头说,可见知是要紧。”贺孙问:“《孟子》四端,何为以知为后?”曰:“《孟子》只循环说。知本来是藏仁、礼、义,惟是知恁地了,方恁地,是仁、礼、义都藏在知里面。如元亨利贞,贞是知,贞却藏元、亨、利意思在里面。如春夏秋冬,冬是知,却藏春生、夏长、秋成意思在里面。且如冬伏藏,都似不见,到一阳初动,这生意方从中出,也未发露,十二月也未尽发露。只管养在这里,到春方发生,到夏一齐都长,到秋渐成渐藏,到冬依旧都收藏了。只是‘大明终始',亦见得无终安得有始。所以《易》言‘先王以至日闭闗,商旅不行,后不省方'。”(叶贺孙录) 先生举《易传》语“惟其知不善,则速改以从善而已”,曰:“这般说话好简当。”(陈文蔚录) 问无妄“未富”之义,曰:“此句难晓,既不耕获,不菑畬,自是‘未富'。虽是未富,却利有攸往耳。《程傅》凡解‘未'字处多费辞。(吴必大录) 先生谓郑光弼子直曰:“书虽是古人书,今日读之,所以畜自家之徳。却不是欲这边读得些子,便要般出做那边用。《易》曰:‘君子以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徳。'公今却是读得一书,便做得许多文字,驰骋跳踯,心都不在里面。如此读书,终不干自家事。”又曰:“义利之辨,正学者所当深知。”(杨道夫录) 或云:“谚有‘祸从口出,病从口入',甚好。”曰:“此语前辈曽用以解颐之象‘慎言语,节饮食'。”(辅广录) 一日侍食,先生曰:“只《易》中‘节饮食'三字,人不曽行得。”(陈文蔚录) “过涉灭顶,凶,无咎”,象曰:“不可咎也。”熹尝说:“东汉诸人不量浅深,至于杀身亡家,此是凶。然而其心行直此,是不可咎也。”(林夔孙录) class="cp"? 渊、亚夫问“坎不盈,中未大也”,曰:“水之为物,其在坎只能平,自不能动,故曰‘不盈'。盈,髙之义。‘中未大'者,平则是得中,不盈是未大也。”(刘砥录) “明两作”,犹言“水洊至”,今日明,来日又明。若说两明,却是两个日头。 “明两作,离”,作,起也。如日然,今日出了,明日又出,是之谓“两作”。盖只是这个明,两畨作,非“明两”,乃“两作”也,犹云“水洊至,习坎”。(沈僴录) 问“明两作,离”,曰:“若做两明,则是又两个日,不可也。故曰‘明两作,离',只是一个日相继之义。‘明两作',如坎卦‘水洊至',非‘明两'为作‘离'也。” ⒀(“眀“字便作指日而言○刘砥录) 象下传 ? 问:“咸卦‘君子以虚受人',伊川注云:‘以量而容之,择合 ⒁而受之。'以量,莫是要着意容之否?”曰:“非也。以量者,乃是随我量之大小以容之 ⒂,便是不虚了。”又问:“‘贞吉悔亡',《易传》云:‘贞者,虚中无我之谓。'《本义》云:‘贞者,正而固。'不同,何也?”曰:“熹寻常解经,只要依训诂说字。如‘贞'字作‘正而固',子细玩索,自有滋味。若晓得‘正而固',则‘虚中无我'亦在里面。”又问:“‘憧憧往来,朋从尔思',莫是此感彼应,憧憧是添一个心否?”曰:“往来固是感应,憧憧是一心方欲感他,一心又欲他来应。如正其义,便欲谋其利;明其道,便欲计其功。又如赤子入井之时,此心方怵惕要去救他,又欲它父母道我好。这便是憧憧底意。”(沈僴录) 咸、艮皆以人心为象,但艮卦又差一位。(杨道夫录) 问:“遯卦‘遯'字虽是逃隠,大抵亦取逺去之意。天上山下,相去甚辽绝,象之君子逺小人,则君子如天,小人如山。相绝之义,须如此方得。所以六爻在上而渐逺者愈善也。”先生云:“恁地推亦好。此六爻皆君子之事也。” 问:“‘雷在天上,大壮,君子以非礼弗履。'伊川云云,其义是否?”曰:“是。君子之自治,须是如雷在天上,恁地威严猛烈方得。若半上落下,不如此猛烈果决,济得甚事!”(沈僴录) 或问:“大壮卦云云:‘雷在天上,大壮,君子以非礼弗履。'伊川以为‘自胜者为强',非君子之大壮不可能也。又引《中庸》四说强哉,矫以为证,其义是如此否?”先生曰:“固是。雷在天上,是甚生威严!人之克己,能如雷在天上,则威严果决以去其恶,而必为于善。若半上落下,则不济事, 何以为 君子?须是如雷在天上,方能克去非礼。”(吕煇录) “君子用 ⒃晦而明”,晦,地象;明,日象。晦只是不察察。若晦而不明,则晦得没理 会 了,故外晦而内必明乃好。 “风自火出,家人”,是火中有风,如一堆火在 ⒄此,气自薫蒸上出是也。 或问:“风自火出,如灯熖上气出如何?”荅曰:“固是。此卦之大象指炉中火。”曰:“亦如此火气上薫炙也。”(余大雅录) “风自火出”,先生曰:“谓如一炉火,必有气冲上去,便是‘风自火出'。然此只是言自内及外之意。”(吕煇录) 问睽卦大象“君子以同而异”,先生曰:“此是取两象合体为同,而其性各异,在人则是和而不同之意。盖其趋则同,而所以为同则异。如伯夷、栁下惠、伊尹三子所趋不同,而其归则一。彖辞言睽而同,大象言同而异。在人,则出处语黙虽不同,而同归于理;讲论文字为说不同,而同于求合义理;立朝论事所见不同,而同于忠君。《本义》所谓‘二卦合体'者,言同也;‘而性不同'者,言异也。‘以同而异',语意与‘用晦而明'相似。大凢读《易》到精熟后,颠倒说来皆合,不然则是死说耳。”又问:“睽卦无正应,而同徳相应者何也?”先生曰:“无正应,所以为睽。当睽之时,当合者既离,其离者却合也。”(董铢录) 问:“睽‘君子以同而异',作‘理一分殊'看,如何?”先生云:“‘理一分殊',是理之自然如此,这处又就人事之异同上说。盖君子有同处,有异处,如所谓‘周而不比'、‘羣而不党'是也。大抵《易》中六十四象,下句皆是就人事之近处说,不必深去求他。此处伊川说得甚好。” 如《易》中所谓“又谁咎也”自有三个,而其义有二:如“不节之嗟”与“自我致寇”言之,则谓咎皆由己,不可咎诸人;如“出门同人”言之,则谓人谁有咎之者矣。以此见得古人立言,有用字虽同而其义有异。(黄有开录) 问:“‘山下有泽,损,君子以惩忿窒欲',‘风雷,益,君子以见善则迁,有过则改'( 云云) 。”先生曰:“伊川将来牵合说,熹不晓。看来人有迁善时节,自有改过时节,不必只是一件事 ⒅。熹看来只是惩忿如摧山,窒欲如填壑,迁善如风之速,改过如雷之烈。”又曰:“圣人取象,亦只是个大约髣髴意思如此。若着言语穷他,便有说不去时。如后面小象,若更敎孔子添几句,也添不去。”(沈僴录) 又如喜怒上做工夫,固是。然亦须事事照管,不可専于喜怒。如《易》损卦“惩忿窒欲”,益卦“见善则迁,有过则改”,似此说话甚多。圣人却去四面八头说来,须是逐一理 会。 身上许多病痛,都要防闲。(周明作录) “惩忿”如救火,“窒欲”如防水。(余大雅录) 臣闻古之圣贤,穷理尽性,备道全徳。其所施为,虽无不中于义理 ⒆,然犹未尝少有自足之心,是其平居所以操存省察,而致其惩忿窒欲、迁善改过之功者,固无一念之间断,及其身之所履有大变革,则又必因是而有以大警动于其心焉,所以谨初始而重自新也。(己酉拟上封事) 问:“‘惩忿窒欲',忿怒易发难制,故曰‘惩',惩是戒于后。欲之起则甚微,渐渐到炽处,故曰‘窒',窒谓塞于初。古人说‘情窦',窦是罅隙,须是塞其罅隙。”曰:“惩也不専是戒于后,若是怒时,也须去惩治他始得。惩者,惩于今而戒于后耳。窒亦非是真有个孔穴去塞了,但遏绝之使不行耳。”又曰:“‘山下有泽,损,君子以惩忿窒欲。'‘风雷,益,君子以见善则迁,有过则改。'观山之象以窒忿,观泽之象以窒欲。欲如污泽然,其中秽浊解污染人,须当填塞了。如风之迅速以迁善,如雷之奋发以改过。”广云:“观山之象以惩忿,是如何?”曰:“人怒时自是恁突兀起来,故孙权曰:‘令人气涌如山。'” 问:“何以‘窒欲'?伊川曰‘思',此莫是言欲心一萌,当思礼义以胜之否?”先生曰:“然。” 问:“《通书》‘干损益动'章前面‘惩忿窒欲,迁善改过',皆是自脩底事。后面忽说动者,何故?”曰:“所谓‘惩忿窒欲,迁善改过',皆是动上有这般过失,须于方动之时审之,方无凶悔吝,所以再说个‘动'。”(沈僴录) 前日公说“风雷,益”,看公也无些子风意思,也无些子雷意思。(叶贺孙录) 先生言:“某昨日思‘风雷,益,君子以迁善改过',迁善如风之速,改过如雷之猛。”祖道曰:“莫是才迁善,便是改过否?”曰:“不然。‘迁善'字轻,‘改过'字重。迁善如惨淡之物要使之白,改过如黒之物要使之白,用力自是不同。迁善者,但是见人做得一事强似我,心有所未安,即便迁之。若改过,须是大段勇猛始得。”又曰:“公所说蒙与蛊二象,却有意思。如‘山下有泽,损,君子以惩忿窒欲',必是降下山以塞其泽,便是此象。六十四卦象皆如此。”(曾祖道录) 问益卦“迁善改过”,先生曰:“风是一个急底物,见人之善,己将不及,迁之如风之急。雷是一个勇决底物,已有过,便断然改之,如雷之勇决,不容其些子迟缓。”又曰:“‘迁善'字轻,‘改过'字重。” “中未光也”,事虽正而意潜有所系吝。荀子云云“偷则自行” ⒇,佛氏云云“流注不断”,皆意不诚之本也。 问:“夬象曰:‘居徳则忌。'传曰:‘则约也,忌防也,谓约立防禁则无溃散。'某于此义,不能无疑,更乞批报?”荅云:“未详。” 问“泽上于地,萃,君子以除戎器,戒不虞”,曰:“大凡物聚众盛必有争 (21),故当豫为之备。如人少处,必无争;才人多,少间便自有争。所以当豫为之防也。又泽本当在地中,今却上于地上,是水盛,有溃裂奔突之忧,故其取象如此。”(沈僴录) 问:“萃九五一爻似亦甚好,而反云‘有位未光也',是如何?”先生云:“见不得。读《易》,似这様且恁地解去。若强说,便至凿了。” 易象有之曰:“地中生木,升,君子以顺徳,积小以髙大。”盖因其固然之理而无容私焉者,顺之谓也。由是而之,则其进徳也孰御。许生,名升,与予学,予察其得于内者盖如是。故因其名之义而敬字曰顺之。云绍兴戊寅十月十二日新安朱熹仲晦父书。 “地中生木,升,君子以顺徳,积小以髙大。”汪丈尝云:“曾考究得树木之生,日日滋长。若一日不长,则死矣。学者之于学,不可少懈,须日日要进。若一日不进,便退便昬。”近来学者才相踈,便都休了。其弊盖以此也。(吴必大录) “地中生木,升,君子以顺徳,积小以髙大”,木之生也,无日不长;一日不长,则木死矣。人之学也,一日不可已;一日而已,则心必死矣。(万人杰录) 问“泽无水,困,君子以致命遂志”,曰:“‘泽无水,困',君子道穷之时,但当委致其命以遂吾之志而已。‘致命'犹送这命与他,不复为我之有。虽委致其命,而志则自遂,无所囬屈。伊川解作‘推致其命',虽说得通,然《论语》中‘致命'字都是委致之致,‘事君能致其身',与‘士见危致命'、‘见危授命',皆是此意。‘授'亦‘致'字之意,言将这命授与之也。”(沈僴录) 因言:“近来稍信得命及。孔子说‘君子谋道不谋食',‘忧道不忧贫'。观此一段,则穷逹当付之分定,所当谋者惟道尔。”荅曰:“此一段,不専为有命,盖专为学者当谋道而设。只说一句,则似缓而不切,故反复推明,以至‘忧道不忧贫'而止。且君子之所急,当先义。语义,则命在其中。若‘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此只说义。若不恤义,唯命是恃,则命可以有得,虽万钟有‘不辨礼义而受之'矣。义有可取,如为养亲,于义合取,而有不得,则当归之命尔。如‘泽无水,困',则不可以有为,只得‘致命遂志',然后付之命可也。”( 余大雅录) 困厄有重轻,力量有小大。若能一日十二辰 点 检自己,念虑动作,都是合宜。仰不愧,俯不怍,如此而不幸填沟壑,丧躯殒命,有不暇恤,只得成就一个是处。如此,则方寸之间全是天理,虽遇大因厄,有致命遂志而已,亦不知有人之是非向背,惟其是而已。(同上) “致命”犹言将这命送与他相似。( ? 渊录) 问“木上有水,井”之义,曰:“如草木之生,津润皆上行,露水直至树末,此即‘木上有水'之义。虽至小之物亦然。如石菖蒲,每晨叶尾皆潮水珠。虽藏之密室亦然,非露水也。”或云:“尝见野老说,芋叶尾每早亦含水珠,须日出 晒 干则无害。若太阳未照,为物所挨落,则芋实焦枯无味,或生虫。此亦菖蒲潮水之类尔。”曰:“然。”问:“‘井'字之义,与‘木上有水'何预?”曰:“‘木上有水',便如井中之水,水本在井底,却能汲上来供人食用,故取象如此。”又问:“程子井桶之说是否?”曰:“不然。‘木上有水',是木穿水中,张上那水。若作汲桶,则解不通矣。且与后面‘羸其瓶,凶'之说不相合也。”(沈僴录) 井象只取巽入之义,不取木义。( ? 渊录) “木上有水,井”,说者以为木是汲器,则后面却有瓶。瓶自是瓦器,此不可晓。怕只是说,水之津润上行至那木之杪,这便是井水上行之象。问:“是桔橰之类?”荅云:“亦恐是如此。”又云:“禾上露珠便是下面水上去。大率里面水气上,则外面底也上。”(同上) 问“木上有水,井”之义,先生曰:“巽在坎下,便是木在下面,涨得水上来。”又问:“此与井之义何与?”先生云:“‘木上有水',便是那井水之水,水本在井底,却能上来给人之食,故取象如井。程子解作‘器汲水而出井'之象,恐不然。‘木上有水',是木穿水中,涨出那水。如水桶中盛两斗水,若将一木如斗样大沉在水底,则木上之水亦长一斗,便是此义。若如汲水器之说,则与后面‘羸其瓶'之义不相合也。”( 后就问 先生,先生云:“不曾说木在下面涨得水来。这个话是别人说,义理不是如此 (22)。) 问:“革之象不曰‘泽在火上',而曰‘泽中有火',盖水在火上则水灭了火,不见得水决则火灭,火炎则水涸之义。曰‘中有火',则二物并在,有相息之象否?”先生云:“亦是恁地。” “泽中有火,革”,盖言隂阳相胜复,故圣人“治厯明时”。林侍郎言,圣人于革著“治厯”者,盖厯必有差,须时时改革。熹谓,天度固必有差,须在吾术中始得。如度几年后当差一分,便就此添一分去乃是。又云:“厯数微妙,如今下漏一般,漏管稍澁则必后天,稍阔则又先天,未子而子,未午而午。”(舒髙录) “泽中有火”。水能灭火,此只是说隂盛阳衰。火盛则克水,水盛则克火,此是“泽中有火”之象,便有那四时改革底意思。君子观这象,便去治厯明时。林侍郎说因革卦得厯法云:“厯须年年改革,不改革便差了天度。”此说不然。天度之差,盖縁不曽推得那厯元定,却不因不改而然。厯岂是那年年改革底物?“治厯明时”,非谓厯当改革,盖四时变革中便有个“治厯明时”底道理。 “革言三就”,言三畨结褁成就。如第一畨商量这个是当革不当革,说成一畨,又更如此商量一畨,至于三畨,然后说成了。却不是三人来说。 “泽中有火”自与“治厯明时”不甚相干。圣人取象处,只是依稀地说,不曽确定指杀,只是见得这些意思如此。 因看太学士人荅厯差 策, 言厯不可不常变通。盖天运常差,故厯贵常变。《易》之革曰:“君子以治厯明时。”盖谓是也。先生曰:“比因林栗侍郎平生好言厯,而不得其要。一日忽悟,曰:‘我得之矣。'问之,则曰:‘读《易》至革卦曰‘君子以治厯明时',革者,变革。治厯者,贵常变革而已。'自此论一出,扇得后生辈靡然和之。熹常问之,林荅云:‘当一年一造厯则不差,熹不觉大笑。'”(无名氏) “所过者化”,程子于《易传》中引之,(革九五)及其语录中说似,皆以为身所经厯处,人化其徳。此意平实,亦与上下文意相应,似不必更为化说。若论人心本虚,事物过了便无朕迹,却自不妨有此理也。(荅吕祖俭) “君子所过者化”,伊川本处解略。《易传》“大人虎变”,却说得详。荀子亦有“仁人过化存神”之语,此必古语。如“克己复礼”亦是古语,《左传》中亦引“克己复礼,仁也”。如“崇徳、脩慝、辨惑”,亦是古语。盖是两次人 (23)问了。(吕煇录) “所过者化,所存者神”,伊川解革卦,言“所过变化,事理炳著”。所过,谓身所经厯处也。(陈文蔚录) “正位凝命”,恐伊川说得未然。言人君临朝也须端庄安重,一似那鼎相似,安在这里不动,然后可以凝住那天之命。如所谓“协于上下,以承天休”。(同上) 问:“艮之象何以为光明?”先生云:“定则明。凡人胷次烦扰,则愈见昬昧;中有定止,则自然光明。庄子所谓‘泰宇定而天光发焉 (24)'是也。” “山上有木”,木渐长则山渐髙,所以为渐。 渐之象曰“顺相保也”,言须是上下同心协力相保聚,方足以御冦。 两“终”字,伊川说未安。(归妹○ ? 渊录) 丰上六象云“天际翔也”,是其屋髙大,至于天际,却反以自障蔽。 “丰其屋,天际翔也”,似是说“如翬斯飞”様,言其屋之自蔽障阔。( ? 渊录) 不知圣人特地做一个卦说旅则甚。 “明慎用刑而不留狱”,却只是火在山上之象,又不干旅事。 九五象“涣王居,无咎”,只是节做四字句。伊川泥其句,所以说得“王居无咎 (25)”差了。如上九象亦自节了字,则此何疑。 “议狱缓死”,只是以诚意求之。“泽上有风”,感得水动;“议狱缓死”,则能感人心。( ? 渊录) 问:“‘泽上有风,中孚',风之性善入,水虚而服顺承,波浪汹涌,惟其所感,有相信从之义,故为中孚。”曰:“也是如此。风去感他,他便相顺,有相孚之象。”又曰:“‘泽上有风,中孚',须是泽中之水。海即泽之大者,方能相从乎风。若溪湍之水,则其性急流就下,风又不柰他何。” 问:“中孚是诚信之义,‘议狱缓死'亦诚信之事,故君子尽心于是。”曰:“圣人取象有不端确处,如此之类,今也只得恁地解,但是不甚亲切。” 中孚、小过两卦,鹘突不可晓,小过尤甚。如云“弗过防之”,则是不能过防之也,四字只是一句。至“弗过,遇之”,与“弗遇,过之”,皆是两字为绝句,意义更不可晓。 (26) “山上有雷,小过”,是声在髙处下来;“飞鸟遗之音也”,是髙处声下来,故小过。 “山上有雷,小过”,声在髙处,是小过之义。又曰:“‘泽灭木,大过',是水都浸了。”这是在髙处,又“飞鸟遗之音”,是自髙处放声下来,雷亦在髙处声下来。 小过象“终不可长也”,文义未明,此亦当阙。(沈僴录) 问叶韵,曰:“小过初六‘不可如何也',六二‘臣不可过也',九三‘凶如何也',自是叶了。九四又转韵。若仍从平声,‘位不当也',‘终不可长也',便是叶了。六五‘已上也'‘上'字作平声。上六‘已亢也'便也是平声。”( 疑 葢 十一唐中,“上”字 无 平 声。 若 从侧声, 但“ 终 不可 长 也”“ 长” 字作音“仗”, 则“当” 字、“上”字、“亢”字皆叶矣。皆在四十一漾 韵 中) (27) 既济初九“义无咎”,“咎”字上声。六二“以中道也”,“道”亦上声,音“斗”。九三换平声,“惫”字通入“备”字,改作平声,则音“皮”。六四“有所疑”,九五“不如西隣之时”,又“吉大来也”,“来”字音“黎”。上六“何可久也”,“久”与“己 (28)”通,“己 (29)”字平声为“朞”。 未济初六“亦不知极也”,“极”字犹言“极则”。又曰:“犹言‘界至'之谓。”或云:“当作‘拯'字。” (《文公易说》卷八,王天宗标点) ①原无“只可说”,据《语类》补正。 ②原无“易象”,据《语类》补正。 ③原为“局”,据《理学类编》补正。 ④原为“能”,据《语类》补正。 ⑤原为“占”,据《语类》补正。 ⑥原无“契字”两字,据《语类》补正。 ⑦原无“之”字,据《语类》补正。 ⑧原为“如”,据《语类》补正。 ⑨原为“中”,据《语类》补正。 ⑩原为“顺”,据《语类》补正。 ⑾原为“须待‘囚服念五六日至于旬时丕蔽要囚周礼秋官亦有此数句便是有合如此者若狱未具而决之是所谓敢折狱也不留狱者谓因讯结证已毕而即决之也”,缺误较多,据《语类》补正。 ⑿原为“不会”,据《语类》补正。 ⒀《语类》为“非以明两为句也”。 ⒁一作“交”。 ⒂《语类》作“人”。 ⒃原误为“因”,据《语类》补正。 ⒄原误为“光”,据《语类》补正。 ⒅原为“不成必是一件事”, 据《语类》补正。 ⒆原为“虽无不以操存省察”,据《晦庵集》补正。 ⒇原缺“偷则自行”,据《语类》补正。 (21)原为“争”,据《语类》补正。 (22)《语类》为“不是义理如此”。 (23)《语类》无“人”。 (24)《语类》无“焉”。 (25)《语类》无“处”。 (26)原缺误较多,为“中孚小过两卦鹘突不可晓小过尤甚如云弗过防之则是不能过防之也四字只是一句至弗过遇之与弗遇过之皆是两字为绝句意义更不可晓”,据《语类》补正。 (27)原为:问叶韵,曰:“小过初六‘不可如何也';六二‘臣不可过也',过字,平声;九三自是叶了;九四又转韵,‘位不当也',当字,平声。‘终不可长',便是叶;‘已上也',‘上'字作平声;‘已亢也',便也是平声。”(疑自当字以下不然,盖十一唐中,“上”字无平声。但“终不可长也”,“长”字作音“丈”,则皆叶矣。皆在四十一漾韵),缺误较多,据《语类》补正。 (28)原为“已”,据《语类》补正。 (29)原为“已”,据《语类》补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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