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文脈——楠溪江千年風水古村落

山水文脈——楠溪江千年風水古村落


 核心提示: 這裡有中國龍脈最全之地,耕讀文化的發源地,絕佳的風水醞釀出了千年山水文脈。這裡有好山好水,有玄妙的風水八卦村,有傳承了千年的宗族,有造就了民風士習彬彬書卷氣的古老書院。


 “孤獨星球”(Lonely Planet Magazine)是全球著名的旅遊雜誌。該雜誌6月份刊發了《山水文脈——楠溪江千年風水古村落》一文,從“被庇佑的村落”、“歲月洪荒中的書院”、“傳承中的宗族精神”三個篇章出發,描寫了蒼坡古村、林坑古村、埭頭古村、芙蓉村陳氏大宗祠、明文書院等楠溪江特色文化古迹,將楠溪江的千年山水耕讀文化古村、古村古老的陣法,根深蒂固的宗族精神及楠溪江的儒雅風采展現於讀者面前。因篇幅較長,本報將分期予以轉載,敬請關注(感謝網友亦尚chloe及本報記者葉瓊華提供)。




   這裡有中國龍脈最全之地,耕讀文化的發源地,絕佳的風水醞釀出了千年山水文脈。這裡有好山好水,有玄妙的風水八卦村,有傳承了千年的宗族,有造就了民風士習彬彬書卷氣的古老書院。

 

一、被庇佑的村落

 水秀、岩奇、瀑多、灘林美,在楠溪江的盛名之下,有着太多值得探究的奇妙與傳奇——在那層層疊疊的山川之間,霧靄飄渺的林木之內,溫州所有的繁華與喧囂之旁,中國耕讀文化的發祥地——楠溪江,靜靜地散落着200多座依照五行風水而建的單姓血緣村,許多村子的歷史都可以上溯千年以前,而幾個村莊的格局,也一直保持在初建時的模樣,以古老而寧靜的姿態在現代社會悠然自處着。

 以“文房四寶”為風水格局的蒼坡村,是楠溪江流域村落里一顆璀璨的明珠:整個正正方方的村子為紙;村後山上3塊凸起的岩石形同筆架為筆架山;村中修建一條筆直的街道直指筆架山為筆;筆街邊上蓄水建池為硯池;而池邊、筆街旁擱上幾塊條石,便是墨了;於是,“筆墨紙硯,耕讀傳家”便成了這裡的祖訓。再如埭頭村,這個村的先祖陳杞山喜愛遊山玩水,偶然間遊玩至此地,見那裡的山脈綿延如卧龍,文筆峰(形狀如筆的山峰)、紗帽岩《外形如古時官帽的山頂岩石)、腰帶水(形如腰帶狀環抱居住地的河水或江水)一應俱全,是個福澤深厚、繁衍子孫後代的好地方,便帶着整個家族遷居於此。而為了子孫後代能綿延久遠,並能永遠留住那條龍,庇佑整個家族,就在村裡栽了兩棵樟樹,一為陽,一為陰,中間開了一條“S”形的卧龍湫,為陰陽八卦圖,然後圍繞着那兩棵樟樹開出了8條小路,大擺八卦陣,並告誡子孫後代要圍繞着八卦圖建址居住,直到八卦陣完整后才可遷徙他處。

 相比楠溪江其他所有大大小小的村落,芙蓉村的風水卻是最為特別的:它是現今楠溪江古村落里風水保持得最完整,也最為精彩的一個村子。從這個村的整個外圍環境來看,它四面環山,位於盆地中央,是典型的“三龍捧珠,四水歸心”——三龍指的是村后的3條山脈,珠指的是村子,而四水歸心,指的是村後山脈間的4條流水匯聚於村中——在風水堪輿上,這叫藏風納氣,便於村子聚集天地靈氣而不散。而其村后其中一條山脈上有幾塊突出的岩石,形同官帽,村前的河水又同樣由周圍四條小溪流入匯聚而成,四水歸一,形成腰帶水,便是堪輿風水上認為極好的“前有腰帶水,后枕紗帽岩”地形。芙蓉村的選址如此講究謹慎,也許和古時人們的禍福與自然和土地息息相關有關。而古時重科舉,文風盛行,生活在楠溪江的村民又多半是世族或大家族後代,本就講究,因此他們在建村選址時極為看中其自然環境形成的風水是否主文運,如是否有官帽山或文筆峰等等,再善加引用、細細布置,那麼隨着歲月沉澱與醞釀,再加上後人的努力,便能形成極佳的山水文脈,有利於子孫後代繁衍生息、讀書出仕。僅由地形環境而言,似乎己然足夠詮釋出楠溪江千百年的文化底蘊,更何況歷朝歷代層出不窮的精彩絕艷之輩:或造福一方的大官員,或文筆斐然、影響深遠的大文豪,便也將此地“好山好水好文脈的美譽打造得實至名歸了。

 陳向南是芙蓉村裡早已退休的老人,平日里多和一群老夥伴在村子東寨門附近打發時間,是這裡難得還對風水有所了解的老人。“你以為你進的是個村子?其實那是一個風水陣。”當我走進村裡的時候,陳向南說道,看着我瞬間肅然起敬的神情,他假裝淡然的表情下藏着微微的驕傲。若說芙蓉村的外圍風水已極為講究,那麼其村子內部的設計更是令人驚艷了——“七星八斗”便是其風水陣名。“七星”指的是村裡丁字路口那高於平地5到10厘米的小平台,依照天上北斗七星排列,佔據村中7個方位,分別為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從而形成北斗七星陣。至於為何會設在丁字路口(芙蓉村沒有十字路口)則有兩種原因,其一是希望村裡人丁輩出,像天上的星星一樣多;其二是起到指揮台作用:若有敵人入襲村中。那人們便可以站在這些位於交叉路口的高台上,耳聽四方,眼觀八方,指揮着村民禦敵或疏散撤退。“其實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陳向南笑呵呵地說道,芙蓉村一向平靜安寧,星台過去更多的是作為村民日常聯絡工具使用。在我好奇眼神中,他站在其中一個星台上,手做喇叭狀大聲喊道:“喂,你媽喊你回家吃飯!”這洪亮的聲音瞬間透過丁字路口向四面八方傳去,飄蕩在村子上方,“看!其實這才是最實用的!”

 所謂的“八斗”,指的是水,以水為斗。芙蓉村裡一共散落着5口水井,分別為“金、木、水、火、土”,五行俱全,平衡了村裡各種元素的關係。又有3個水池,一個在村裡主街如意街盡頭右邊,一個是芙蓉池,一個在陳氏大宗祠里,為天池。人海、地泉、合起來,便是“八斗”。陳向南說八斗為“財”,也為“才”,以水聚財,

 財氣旺,也意喻人才興旺。這5口水井3個水池散落在芙蓉村各處,方便村民日用洗漱,也可消防防火。“看這口井,”在經過一個丁字路口時,陳向南指了指路口旁的一口建於晚唐時期的古井,叫井上井,位於上井巷上。那是一口早已被廢棄,生滿了野草的荒井——這樣的井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一路走來已經發現好幾口,而有些依舊在使用中,“這是土星位,”看着我愕然的神情,他解釋道,“這是‘金木水火土’中土星位的井,”接着,他又指了指和我間距不過十來米,邊上還搭建着一個牛棚的水池,“喏,那就是天池。”——而無論是“七星”,還是“八斗”,都被長達3000多米的寨牆所圍繞,寨牆上曾經有8個寨門,按八卦方位排列,有東、西、南、北4扇大門及佈於巽位、艮位、乾位、坤位的4扇小門——如今城牆完好,寨門卻僅剩7個了。

 依山傍水在中國歷史上從來都被認為是絕好風水的必備條件,四面環山的芙蓉村裡自然少不了活水的滋潤。出了主街多幽靜,也就能聽到“淙淙”水聲了。村裡街邊、院外大都有水渠,那來自村後山里的山水通過一條條密集的水渠從村裡流過,合著那三口水池,活了整個村子。如今村裡的婦人們依舊習慣用水渠里的水浣洗衣物——在水渠上擱上一個石板,便是最為天然的洗衣間了。當然,這水渠里的水是不能筆直地流出村外的,村人認為水便是財,水流走便是財散,便將水最後流經的東門邊的水渠設計成了古時鎖的形狀,讓那水渠里的水沿着這“鎖”流過才行,於是,略微有些迷信的村民便認為財被鎖在村裡了,肥水沒有便宜了外人田。

往村裡走去,會有種時光倒流的感覺:厚厚的青苔,由蠻石和原木搭建而成古老房子,烏黑的瓦片,從八卦陣艮位寨門趕着牛往村外田野上走去的農人,在“人海”池邊上說說笑笑一起浣洗衣服的婦人們,“火”星位水井附近和一群土黃狗嬉戲的孩童,以及躺在自家院子的躺椅上看書的老人們,呼應着那不遠處的山林、紗帽岩、田野以及腰帶水,自然樸素中又透着淡淡的人文氣韻,本性,本色。若你不知這其間的玄妙,便可將它當成一個普通的、有着千年歷史且保存完好的古老村子,若你略微有些了解,那麼整個村,便是一個古老的陣法,每一處都有着神奇的奧秘。


(二)傳承中的宗族精神

 在“村長”這個詞還沒有出現在這塊土地上之前,楠溪江所有的村落都是籠罩在

 溫情脈脈的宗族制度之下的。一村一姓,一姓一宗族,而同姓的,不管是同村也好,還是散落在不同的地域,哪怕稍微往上一追溯,都很有可能源自同一祖宗。楠溪江各村的宗族,曾經在非常漫長的一段時間裡,掌管着村裡族中所有的事物,選址建村、興修水利、倫理教化、敬宗睦族等等。族中子弟的一生都和宗族有着緊密的聯繫:族中若代代有人才出,那宗族便可長盛不衰,而宗族的禍兮旦福也關係著族人的興衰榮辱。

 在過去,讀書出仕幾乎是當時人們登天梯的唯一途徑,而楠溪江各個宗族對於讀書與科舉的態度,可以說影響了整個地域的文風之氣。如宗族設有學田和義塾(宗族興辦的以科考為目的的學堂),可以免費資助族中貧寒卻品學兼優的子弟讀書求學,或是給予趕考路費——可以說,沒有宗族,便沒有楠溪江古村落的千年文脈,在《雲嶺潘氏宗譜家訓》里更是直接寫道:“祖宗家法,以忠孝節義為紀綱,以耕讀勤儉為本務。”

 但如今,在經歷過幾次大動亂之後,宗族對於同宗族人的意義和過去已大不相同,更多的,只是溫情的聯繫了。很多地方的宗族祠堂還保留着,卻不再森嚴神聖,平日更多的只是作為老年活動中心和旅行景點而存在。但在每年的二月初二,很多村落宗族還是會舉行隆重的祭祖儀式:所有宗親齊聚一堂,按照輩分大小叩拜祖先,此外,還得請戲班子在宗祠前的戲台上唱上三天三夜的大戲。偶爾,遇到某些重大事件,大部分的族人也會聚集在一起討論,比如黃氏宗族就曾經在自己的村口拉出紅色的大條橫幅,上面寫着“黃氏宗親群一屆3次會議在平陽縣召開”。

 對於宗族來說,宗祠是宗族關係的象徵。遺憾的是,我去了楠溪江不少村落,尋找現存的宗祠,從蒼坡村的李氏大宗,埭頭村的陳氏大宗,鶴陽、鶴盛以及蓬溪村的謝氏大宗,一路走來,多見宗祠殘破、無人打理,而修繕過的,也多香火不盛,似乎除了特定的日子,已沒有多少人還記得它所存在的意義。而在我幾乎失望的時候,我見到了陳鑫波。那是在芙蓉村的陳氏大宗祠里,那裡空空落落地只擱着一個牌位,上面寫着“九世遷始祖諱拱字秉樞”——通常,只有在祭祖日或其他族裡盛事時,所有的祖宗牌位才會被請出放在大宗祠里接受後人祭拜,而平日都擱在各個房派支系的小宗祠里。宗祠里牌位邊上的小房間里,一群老人在搓着麻將,鬧哄哄的,宗祠前的古老戲台上,一群7、8歲的小女孩坐在上面,晃蕩着小腳丫,笑嘻嘻地說著女孩子的話題。而在他們前方,陳鑫波高舉着3根點燃着的香,恭恭敬敬地拜下,而後仔仔細細地將香插在香爐里——這裡本就是祭祖的地方,但卻因為這樣的環境,顯得這樣的舉動極為突兀特別,而他,非常的年輕,只有19歲。

 7歲就被家裡長輩要求背族譜的陳鑫波對楠溪江各個宗族的典故了解頗深,尤其是對陳氏宗族事迹如數家珍,我懷疑他幾乎能將整本厚厚的族譜背出來。他對宗族以及祠堂的感情極為深厚,對於他而言,同姓,便是同根,就如同他對芙蓉村陳氏大宗祠的感情——實際上,他並不是芙蓉村村民,而是來自附近的另一個陳姓單姓村白泉村,雖然往上數都是同個祖宗,但這芙蓉村的鼻祖和白泉村的鼻祖只是宗親關係,並不是他直系祖先,“我們都是陳家後人,每次給我們祖宗燒完香后,也會來里這個村裡,上上香,整理下祠堂。"

 除了祠堂外,族譜可謂是聯繫族人血脈親情的紐帶了。但可惜的是,那在動亂年代,楠溪江各個村的族譜都多多少少受到了破壞,燒毀了不少。所幸的是,大部分的宗族多則十來年,少則數十年都會進行開譜修譜,並重新用活字印刷術印出裝訂(現今楠溪江村落里的族譜也幾乎只用活字印刷術製作),並分散保管,也使得其傳承沒有因此而斷落。

 謝氏是楠溪江最大的姓氏之一,其先祖是中國山水詩的鼻祖謝靈運,他曾任此地的太守並寫下了中國最早的一批山水詩,推動了楠溪江耕讀文化的發展。而翻閱謝氏族譜,可以清晰地理清楠溪江大宗族的發展狀況以及這塊地域文脈發展的脈絡。在蓬溪村,保管着村裡宗族族譜的老人謝選迪慎重地打開仔細擱置於家裡閣樓里的大鐵盒,從裡面取出十幾本厚厚的族譜,並翻到第一頁。這本族譜泛黃微有破損,卻記載了整個永嘉謝氏宗族將近一千八百多年的輝煌以及所有的風風雨雨:從第一世的鼻祖謝宗仁到第十二世的謝靈運,再在到如今遍布蓬溪、鶴陽、鶴盛、東皋等20多個村子的所有謝氏宗親,若不看族譜,是很難體會出如今這個宗族有多興旺,聯繫有多緊密的:族譜上的每一個名字,都有着同樣的先祖,相同的血脈傳承,那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而謝家的後代,不管散落何處,只要族譜還在,宗祠不倒,便知根還在,不會有飄零之感。“這裡的每個人,都是我的先祖”,謝選迪指着族譜上的一個個名字說道,而後,細細地合上,“這些,是我們的過去,也是我們的未來。”

 在族譜中,我也發現了一個頗為有趣的現象:凡是出仕為官或有大學問的族人,皆可記錄在宗譜中並予以大篇幅描述,甚至於有大成就的,即可造牌樓,那便是這個宗族的榮耀了;相反,對一般的族人,往往只記錄簡單的生卒日期,對生平隻字不提。只可惜,多年動蕩變革后,如今這裡的村民多務農經商,對讀書反倒不如從前那般看重了——若人們對宗族、族譜、祖訓態度還若從前,或許如今這裡的文風士習依舊彬彬有書卷氣,但這一切都只是我個人的臆想了。所幸的是,這裡至少還有着像陳鑫波這樣對宗族文化了解頗深,身負傳承並有着使命感的年輕人。耕讀之風復興或許還有希望。


透過“家重師懦,人重禮教,弦誦之聲,遍於閭里”這首描繪了過去千年時光里楠溪江村落里士習民風的詩句,我們似乎也能遙想當年楠溪江人的懦雅風采。


(三)歲月洪荒中的書院

 若沒有書院、私塾和義塾,那麼無論楠溪江的好風好水營造了多麼絕妙的大環境、大氣候,宗族對教育又有多重視,那麼也不過出些識字的“儒農”,絕對造就不了楠溪江千年的文化盛宴。或許是骨子裡對這裡山水的喜愛,“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是楠溪江人最為喜愛的一種人文情懷,也表達了他們對耕讀文化的推崇與孺慕——那時的楠溪江村落,幾乎是一村一書院,可用“戶戶誦弦”來形容。

 當然,這裡書院的選址也是極為講究的,不是位於村中央地理位置最好的地方,便是村外風景秀麗安靜寧謐的所在,以便學子們安心做學問。而透過“家重師懦,人重禮教,弦誦之聲,遍於閭里”這首描繪了過去千年時光里楠溪江村落里士習民風的詩句,我們似乎也能遙想當年楠溪江人的儒雅風采。

 楠溪江現存還算保存完好的書院已不多,但位於溪口村的明文書院絕對值得濃墨重彩好好描繪上一筆。這個書院的位置極佳,其所在溪口村更是“合溪十景”(溪口村又名合溪村)之一,用風景如畫來形容也不為過。我是坐着鄉間小三輪車來的,這種車子或許是在這一片交通還不是很發達山區最重要的交通工具了,雖有些顛簸,視野卻很好。初見時,只覺得這裡山奇水秀,兩邊都是青蔥翠綠的竹林,竹林極美,水綠幽幽的,灘邊上還擱着幾個竹子做的竹筏,覺得若是往筏上一站,慢慢飄蕩於這山林之間,手裡再端着幾本書,也是極為風雅的一件事。然後,慢慢臨近村子,所見的都是一望無際的綠油油的田野,伴着點點野花,伴着清風,以及地里田間的農人,便覺得此地美得極為精緻,極為秀氣。常見放牛的一群小兒把牛隨意拴在田裡,自己和一群小夥伴們在田間自在奔跑着,笑鬧聲老遠就傳來。構成了一幅生機勃勃的田野美景圖——而這明文書院,便是坐落於這樣的風光之間。

 其實明文書院的原名為“東山書院”,是南宋著名理學家戴蒙和其父戴侗共同創建,因成績斐然而被宋光宗御筆親賜“明文”二字牌匾,因而改名“明文書院”。明文書院位於村中主街一側,周邊都是新建的3層樓民房——這或許是曾經的古村子,曾經出過“一門三代六進士”的世家族裡最後幾棟古建了。明文書院型制像一座民居,不像它周邊的民房,被厚厚磚牆與防盜窗所包圍,相反的,書院的院落3面設敞廊,最精巧的是其東北的正門了,上面雕刻着極為精緻的木質雕花,配着那古樸的木門、由蠻石堆砌而成的基石,顯得極為淡雅,卻也趣味叢生。這裡上覆披廈,像個敞廊,下面還設有花格美人靠,而門前的台基由幾條只經過粗略打磨過的石條組成,向門外的空地延生而出,透着一股開敞舒朗的感覺,以及“有教無類”的氣息。

 書院里白日大門都大敞,我往裡面走去,此時,戴旭正帶着一群工人在後院忙活着,他們要在這裡挖一個化糞池。如今,書院里的桌椅教案早已不再,房子也已作為民房,東院的房主是戴蒙的後人戴旭和他堂哥戴壽干,平日以務農為生。對於先祖的事迹,戴旭所知不多,但對這老宅子感情極為深厚,見到生人進來參觀房子,也不惱,反而領着細細參觀這宅子,笑得極為淳樸。這幢老房子是清朝乾隆年間重建的,因此頗具清式建築的風格,唯獨地基為宋朝時所建。雖然這座曾經的書院現已破落不堪,但從屋裡那偶然瞥見的細節處,那精緻的雕花,那做工考究的木成結構也能遙想曾經的風華:光是那窗柩,門楣,柱子以及房廊上的雕花就花了3年多的時間細細雕刻而成,更不用說那一扇扇扇花式樣的門窗雕花了,那上面或龍或鳳,或花鳥人物,透着股歷經滄桑后的雅緻。

 這個書院在數百年的光陰里,走出了無數的學子,有有所成的,也有不可雕者,但都已消散在歷史長河裡,無法追溯,但必定曾經教化了這附近無數的村民。而頗為有趣的是,如今,還常有人來此地尋根。“前幾天,還有個老人來過,說是看看祖先以前生活過的地方,他說族譜里記載他一個祖宗300多年前曾經在這裡念過書,後來當了大官。”戴旭憨厚一笑,“不過這裡幾百年下來的學生也不知多少個數,又沒有記載,他說是那便是吧。”當然,這樣的巧合通常不會很高,除了有大成就或者出仕為官的族民,一般的族人在族譜上也就寥寥數語,哪又有這麼詳細的介紹呢?後來,當戴旭知道我也是這附近的人後,便極為認真的建議道:“要不,你也回去翻翻族譜,看看家裡幾百年前有沒有人在這裡念過書,說不定咱倆祖宗以前還認識呢!”。 轉載自《孤獨星球》  作者:陳淑蓮  《孤獨星球》中文版編輯